“……确实。”一个村民迟疑着开口，脸上带着几分诧异，“我们抬他下山的时候，他就一直睁着眼，像……像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p>

“闭不上。”刘大哥试了几次，无奈地摇摇头，“太固执了。”</p>

周采音听着他们的对话，缓缓抬起头，唇瓣动了动，仿佛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声音来。她坐得太久，腿已经麻木了，可她没有察觉，眼睛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林劲川那双还带着情意的眼睛。</p>

他一直看着她。</p>

哪怕死了，依旧在看她。</p>

“劲川……”她轻轻唤了一声，声音轻得仿佛一缕风，却让屋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震。</p>

她缓慢地伸出手，指尖微颤，碰上他冰凉的眼角。</p>

“你看着我，是怪我没有等你回来吗？”她轻声说，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哄一个睡着的孩子，“怪我没喝完红枣羹，怪我没对你撒个娇？”</p>

她说着，嘴角慢慢地扯出一个笑，比哭还要难看。</p>

“可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你就是怕我一个人照顾不了孩子……怕我傻，怕我软弱，怕我哭。”她的话落在林劲川的耳边，却再也等不到他的回应。</p>

她俯下身，在他耳边轻轻低语：“我答应你……我会把咱们的孩子生下来，好好活着，把他养大……长得像你。”</p>

“你别不放心，别再睁着眼了，好不好……”</p>

她的声音轻轻颤抖，纤细的手掌缓缓落在林劲川的眼睑上。</p>

那一刻，林劲川的眼睛，终于闭上了。</p>

他像是终于听见她的承诺，终于放下了心头那点牵挂。</p>

他安静地躺在地上，像是睡着了。</p>

屋里一片寂静。</p>

刘大哥和几位村民悄悄红了眼眶，背过身去，不忍再看那跪坐在榻前的女人。</p>

而她只是抱着林劲川的手，静静地靠在他身边，靠得很近很近，像从前那样。</p>

她不再哭了。</p>

她只是低头，吻了吻他指节上的茧：“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我再来陪你，好不好？”</p>

窗外的雪停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