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灯如鬼火明灭，满地碎瓷混着暗红血渍，将往日雅致的水榭浸成修罗场。</p>

袁慎立在血泊中央，玄色广袖滴落的血珠在青砖上绽开妖冶的花。他望着呻吟的活口，喉间溢出冷笑："带下去，我要知道是谁敢动汝南袁氏。"话落，袍袖一挥，染血的剑穗扫过满地尸首，"其余的，喂野狗去。"</p>

脚步声渐远，袁慎便听见怀里传来袁满压抑的抽噎。袁满蜷缩在他的怀里，月白裙裾浸透血色，像朵被暴雨摧残的白梅。他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抚上她泪痕斑驳的脸："阿满..."</p>

"哥哥，魏劭会死吗？"少女抬起头，眼中盛满恐惧，睫毛上还凝着泪珠。袁慎喉结滚动，将她颤抖的身子搂进怀里，指尖抚过她被冷汗浸湿的发顶："不会的。他答应过要护你周全。"</p>

“哥哥，我们去看看魏劭吧。”袁满细白的手指攥着他的衣襟，借力站了起来，着急地往魏劭的方向走去。</p>

穿过蜿蜒回廊，药香与血腥气扑面而来。魏劭躺在雕花榻上，苍白的脸几近透明，伤口渗出的血将绷带染成暗红。</p>

袁满踉跄着扑到榻前，攥着染血的绢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p>

老医师捻着胡须摇头，袁满死死攥着浸透血污的绢帕，心里一紧，哽咽地问道，“魏劭他...死了？”</p>

“当然不是！”医师连忙摇摇头，刚要开口，忽觉一道冷冽目光扫来。</p>

袁满看不见的地方，魏劭不知何时睁开眼，漆黑的眸子泛着血丝，死死盯着他。医师后背渗出冷汗，连忙改口："主上吉人天相，心脉无碍。只是这贯穿伤..."</p>

他偷瞄榻上人的脸色，"日后行动，怕是要多费些力气。"</p>

魏劭这才缓缓阖上眼，嘴角却勾起若有似无的笑。袁满望着他虚弱的模样，心口泛起钝痛。</p>

身后传来衣料摩擦声，袁慎轻轻按住她颤抖的肩膀。</p>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将袁慎眼底的自责与心疼，都揉碎在满地银霜里。</p>

袁慎伸手替她拢一拢滑落的鬓发，轻声说道，"阿满，去歇会儿。我守着他，有任何动静即刻唤你。"</p>

袁满却纹丝不动，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泪珠，在烛火下泛着微光："二哥，你还记得我发高热的那晚吗？"她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魏劭缠着绷带的手腕。</p>

"是他彻夜守在我床边，更何况，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舍身救我了..."袁满的声音突然哽住，眼泪砸在魏劭苍白的手背上，"我怎能弃他而去？"</p>

袁慎望着袁满执拗的样子，轻叹一声，解下外袍轻轻披在她肩头，"若困了，便在软榻眯一会儿。"他的拇指擦过她泛红的眼角，"二哥在这儿。"</p>

袁满仰起脸，泪珠在睫毛上摇摇欲坠。恍惚间，袁慎仿佛又看见那个在他怀里哭着要糖糕的小女孩，而不是此刻为了另一个人倔强至此的姑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