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骤然变大，檐角铜铃叮当作响。他抓起案上佩剑，剑鞘在榻边撞出沉闷声响，惊得梁上燕雀扑棱棱乱飞。</p>

窗外的雨幕模糊了远处城楼的轮廓，却清晰映出他眼中翻涌的杀意，倒像是要将这满城风雨都卷进漩涡里。</p>

暮春的风裹着柳絮掠过长街，魏劭发着高烧的身子还虚得厉害，却猛地从榻上撑坐起来。</p>

暗卫那句"袁氏兄妹明日辰时离京"还在耳畔回响，他扯过外袍胡乱披在身上，发带松散地垂在肩头，跌跌撞撞冲出房门时，打翻的药碗在青砖上泼出蜿蜒的褐色痕迹。</p>

城门外，青布马车的车辕已套好马匹。</p>

袁满趴在车窗边，杏眼哭得通红，发间的茉莉白簪随着颤抖轻轻摇晃。她望见袁忱站在槐树下，月白长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那枚她亲手编的穗子在暮色里晃出细碎银光，终于忍不住跳下车扑进兄长怀中："大哥！我不走了..."</p>

她攥着袁忱的衣襟，泪水洇湿了他胸前的云纹刺绣，"阿满会乖乖的，再也不惹你生气了..."</p>

袁忱喉间发紧，骨节分明的手颤抖着抚上妹妹的后颈。</p>

这些年他将她护在羽翼下，连书房门槛都舍不得让她绊着，如今却要亲手送她远走。</p>

眼眶里泛起的酸涩几乎要决堤，他别过脸去将眼泪逼回，却被袁慎眼疾手快地扶住肩膀，他掌心滚烫，隔着衣料都能灼到人心里。</p>

"阿满听话。"袁慎蹲下身与她平视，修长的手指轻轻拭去她脸颊的泪痕，指腹擦过她泛红的眼角时，恨不得将这世间所有风雨都挡在她看不见的地方。</p>

他将妹妹发间歪斜的簪子重新别好，玉簪凉意沁入掌心："等二哥宰了董贼，亲自去汝南接你回家。"说着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像是要把此刻的温度永远烙进记忆里。</p>

袁清从旁望见这一幕，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上前时故意错开袁慎的视线，揽住袁满的腰将人往自己怀中带了带。</p>

少女身上的茉莉香混着温热的泪水气息，令他喉头发紧。"姐姐莫哭。"他贴着她耳畔低语，掌心悄然收紧，"等去了汝南，阿清日日给你做茉莉酥。" </p>

说话间已半拥着人往马车走去，余光瞥见兄长们欲言又止的神情，唇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