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出发了。”李默回头望去,墨老已经整理好典籍,阿蛮也和透明孩童们告别,正朝他跑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用秩序文编织的花环。
“给你!”阿蛮把花环戴在他头上,花环上的花朵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透明的大哥哥说,这个能让平衡之海的浪花不打湿你的衣服。”
李默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广场上的透明身影纷纷挥手告别,本源柱的光芒为他们照亮了通往平衡之海的路。
离开秩序之城时,李默回头望了一眼。这座由秩序文构成的城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各族生灵的记忆与希望在其中流淌,像一首永远不会结束的歌。
他忽然明白,自己一路走来,修复的不是法则,而是生灵之间的“连接”——就像青铜圆盘从残片变得完整,就像共鸣之心从黯淡变得明亮,就像秩序文从断裂变得连贯。
平衡之海的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海面上的天平在风中摇晃,发出沉闷的响声。李默深吸一口气,带着贝壳上的秩序文,带着身边的伙伴,带着一路积累的旋律,朝着那片失衡的海面走去。
他知道,平衡之海的挑战,或许比之前的任何考验都更艰难。因为“给予”与“索取”的平衡,从来不是对法则的要求,而是对每个生灵内心的叩问。
但他不再犹豫,因为他已经懂得,所谓的“共鸣”,从来不是一个人的独奏,而是无数人的合奏。只要身边还有愿意一起“唱歌”的人,再难的旋律,也能找到属于它的节奏。
海面上的天平,在他们靠近时,微微颤动了一下,仿佛在等待着被重新校准的时刻。而那首属于世界的歌,才刚刚唱到最关键的乐章。
平衡之海的海面远比想象中辽阔,蔚蓝的海水像一块被打翻的巨大蓝宝石,无边无际地铺展到天际。可这片美丽的海域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死寂——没有鱼群跃出水面,没有海鸟盘旋鸣叫,连海风都带着一种压抑的沉重,吹在人脸上像裹着湿冷的棉絮。
李默站在云海与海面的交界处,低头看向脚下的海水。水面异常平静,却能清晰地看到沉在海底的天平一端:那是一块覆盖着黑色苔藓的巨岩,岩面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像是无数双痛苦的眼睛在水下凝视。而天平的另一端高高翘起,悬在空中的托盘边缘布满裂痕,托盘里堆积着灰蒙蒙的雾气,隐约能看到雾气中翻滚着贪婪、争执、掠夺的幻象——那是生灵们过度索取留下的印记。
“这就是‘潮汐’守护的地方?”阿蛮踮起脚尖,伸手想去触碰海面,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她皱起鼻子,“这里的水好冷,还带着刺刺的感觉。”
墨老从怀中掏出一卷竹简,借着本源柱残留的金光翻阅起来:“古籍记载,平衡之海的海水由‘给予之力’与‘索取之息’交融而成。正常情况下,两者比例均衡,海水会呈现温暖的琥珀色,能滋养万物。可现在……”他指着深蓝色的海面,“索取之息已经压过给予之力,海水都快变成‘无源之水’了。”
李默握紧手中的贝壳,贝壳上的半道秩序文正微微发烫,与悬在空中的天平产生着微弱的共鸣。他能听到一种断断续续的嗡鸣,像是守护兽“潮汐”在沉睡中发出的叹息。
“‘取于世界者,当还世界以歌’。”李默轻声念出贝壳与羊皮纸拼合的句子,“父亲留下的这句话,应该就是解开平衡之海的关键。”
话音刚落,海面突然掀起一阵巨浪。不是横向席卷的浪涛,而是垂直向上的水墙,高达数十丈,像一道蓝色的屏障挡在他们面前。水墙表面浮现出无数模糊的人影,他们有的在砍伐参天古树,有的在抽取地底灵脉,有的在争夺稀缺的资源,每个人影脸上都带着急切与贪婪。
“这些是……”阿蛮吓得躲到李默身后。
“是被‘索取之息’困住的执念。”墨老脸色凝重,“平衡之海会映照出每个生灵内心的欲望,稍有动摇就会被这些执念拖入海底。”
水墙中,一个与李默身形相似的人影缓缓走出,那人影手里握着断裂的重剑,脸上满是疲惫与不甘:“你还要继续往前走吗?”人影开口,声音和李默一模一样,“你救了秩序之城,却什么都没得到。墨老找到了失传的典籍,阿蛮得到了欢笑,可你呢?你父亲的线索依然渺茫,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这样的‘给予’,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