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一个人在卫生间里换了条裙子。换好往镜子里瞧了瞧,忍不住想笑。
裙子是赵开去街上买的,花花绿绿的,艳的过份。苏以埋头又理了理才从卫生间里出来,大步出了自己的病房,去了祁樾舟的病房。
来医院时的那身衣服全沾着祁樾舟的血,她想去酒店看看外婆,祁樾舟便叫赵开去给她买身衣服,买回来就这样。人家一个大男人,肯定也挑花了眼,她也不好再挑三拣四。
祁樾舟靠在床头,苏以来了,阿森和赵开便出去了。苏以有些别扭的手扶在裙子上,祁樾舟直直的看着她。
其实于苏以,穿什么样的衣服也不会突兀。她眉目干净,脸庞清秀,这样的一张脸穿上这身有地方特色的服装,倒别有一番风味。但祁樾舟看着苏以倒不是在看她的裙子,也不是在看她的美貌。
“烧退了没?去了,能回来吗?我不是催你,就是听阿森他们说你也还需要输药。”祁樾舟问苏以。
祁樾舟的司马昭之心莫名其妙的非常赤果果。
苏以抿抿唇,“我会回来。”
“你想陪他们,我能理解,我是说……”祁樾舟看苏以脸上没有笑容,心需的补充。
“我会回来,你还在这儿,我不可能不回来。”苏以忙打断,告诉他。
祁樾舟这种紧张兮兮的样子,苏以觉得怪别扭的。但是她知道他的意思,心里泛着一股酸。苏以对病床上脸色苍白的人扯个了笑容,走近床前,拿了病床旁桌子上的苹果,“我给你削个苹果再走吧。”
祁樾舟没说话,苏以就低头对付手上鲜红的苹果。
一缕头发挡了眼睛,苏以手指撩开,顺在耳朵上。祁樾舟就开始一眼不挪的看苏以,看着她失神。
病房里亮着白色的日光灯,灯光落在苏以头发上,油油的反光,干净乌黑。苏以苹果削到一半,没拿稳,从手上滚了出去,掉在桌子上。她哎呦一声,急忙捡起来,手指小心的拿着,翻来翻去的瞧。回头瞧了眼祁樾舟,嘴巴里说着幸好没弄脏,倒是又将削过的地方又薄薄的削去了一层。她不想浪费,但也得体贴祁樾舟的讲究。
祁樾舟从始至终就看苏以做这些小事,苏以在想苹果,他在想她。
他满心满眼的,只装得下苏以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那些再琐碎不过的小动作,他也看的上心。
他脸上没有笑容,但心里是鲜活的,愉悦的,也带着点忧愁。
苏以将苹果切好,转头来,目光相交,祁樾舟对她弯了下唇。祁樾舟刚想伸手去拽苏以,苏以正好转过脸去,就去了卫生间洗手,再出来,却不来靠近他了。
“那我去了?”苏以用纸巾擦着手。事情做完了,她当然是准备快去快回。
“去吧。”祁樾舟淡淡的答。
“你多躺下休息,没事就别下床了。你养好了,我们好早些回去。”苏以用手刮在嘴巴上,开玩笑似的说“这儿东西也不好吃,条件也差。”
苏以已经走到门口。
“小以,”
“嗯,”苏以回头。
“没事,去吧。”
“嗯。”苏以又转身。
“小以,”
苏以又回头。
“早点回来。今晚我让阿森出去寻点好吃的回来,等着你。”
祁樾舟靠在床头,脖子上挂着绷带,吊着手臂。英俊的脸没有血色,冷白里泛着青。一双眸子深黑,说话的嘴唇苍白失血,倒还对她微微一笑,又示意她可以走了。
苏以对他扯了扯唇。
她只是去离医院不出半小时车程的酒店,倒被祁樾舟弄的心里发酸。
苏以想起当初,他们结婚初,祁樾舟隔三差五出差时的那种情境。只是那时要走的人是他,而不想要对方走,眼巴巴望着人的人是她。
苏以突然回头,几步到了祁樾舟跟前,弯腰,挪开他的伤处,给了一个拥抱,脸颊贴了贴他的脸颊。
她想起三年多以前,结婚初的某天,那是她第一次送祁樾舟出远差,时间定的是一周。时置春天,但去的城市不比安城暖和。她帮他准备衣物,还多放了两件风衣。她动作磨磨蹭蹭的,就像磨蹭一点时间就能过的慢一点。最后时间一到,祁樾舟还是拎着箱子就要走。
结果他拎着箱子还没出房门,她就受不了了,直冲上去抱了他。
那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抱他。从背后,双手紧紧环在他腰上。
“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最好晚点。过去大部份时间都在开会。”
“哦。”
“好了,都在等,我走了。”
男人拍拍她的手,要她松开。她不得不松开,无论多舍不得,她只得放手。她追出房间,追下楼,看着阿森拎了他的箱子。
一行人雷厉风行,车门啪啪响过,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她看着他的车子走远。
人大概还没走出园子,她心底就起了强烈的念想。她脑子空空的离开建筑,一个人进了园子,走捷径抄小道,最后看着他坐的那辆车出园子,驶上道路。
现在想来恍如隔世。
苏以已经离开,身上还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气味
。祁樾舟嗅着那股味道,静静的靠在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