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康跟张卫东的关系，非常特别。一方面，秦康是张卫东的领导，但另一方面，张卫东对秦康又有着知遇提携之恩。

这种关系微妙而又敏感，按说，秦康内心是不愿意跟张卫东在一起吃饭的。

但是，由于张卫东的边界感特别强，两人的关系，自然也就处理得非常融洽，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秦康也就不会有太多的尴尬。

下午四点，张卫东一个人驱车来到了省委大院。

这里有他作为省委副书记的办公室，但是，为了方便处理江城的工作，张卫东平时基本很少来这里。

由于张卫东平时一般都在江城办公，他在省委专门的秘书，却是如同一个摆设。

张卫东来到秦康办公室的时候，秦康早就推掉了原来要听的汇报，专等张卫东一个人。

“卫东啊，不是我不想去江城，我是怕你太忙，去了反而影响了你的正常工作，你得理解啊。”秦康一边给张卫东泡着茶，一边解释着。

“秦书记总理全省事务，我哪敢奢望您专宠江城？再说了，有郝市长坐镇，您还不放心吗？”张卫东既表达了对秦书记的尊敬，又表扬了郝向东的能干，可谓是一箭双雕。

“对了，小郝做得还行吗？”在张卫东面前，秦康故意称呼郝向东“小郝”，就是要让张卫东感觉出来他对张卫东的特别尊敬。

“郝市长在管理方面，比我老道多了。特别是在‘智慧农业’这项工作中，非常扎实。我这次来向您汇报工作，主要也是为了这事。”

“什么情况？”秦康一脸不解的问道。

事实上，早在上午快下班的时候，郝向东就在电话里向秦康透露过张卫东要辞去江城市委书记一职的消息。

郝向东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让秦康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想法，那就是让秦康知道，张卫东辞去江城市委书记，为的就是给他郝向东腾地方。

所以，这个位子，秦康不能再许别人了。

郝向东为什么要这么提醒秦康？

原因很简单，对于郝向东来说，秦康把他从政策研究室主任推到了江城这个副省级市长的位子上，已经是重用提拔了。

而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接着再提他为江城市委书记，可能性并不大。

毕竟是一个副省级的实职，一旦张卫东辞职，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盯着这个位子。

当然，江城这个单列计划市的一把手，不是随便一个省委书记就能决定的，他顶多可以推荐一个人选，以供上层参考。

但是，如果秦康连他的名字都不提一下，他郝向东可能连个机会都没有了。

看到秦康装作不知情，张卫东也没有说破，继续说道：“考虑到我个人工作能力和精力的限制，我想辞去江城市委书记的职务，只担任省委副书记之职。”

“卫东，你这个，我可是无权决定的，你得经过中央批准。只是，你为什么要辞去这个职务，你这么年轻，能力又强，又怎么会没有精力？”对于张卫东的突然辞职，秦康确实不能理解。

“不瞒秦书记，我想专心在科研方面搞点东西，精力真的不足啊。”张卫东苦瓜着脸说道。

“怎么，又有什么新想法了？”秦康顿时瞪得眼睛发光。

他相信，只要张卫东说有新东西，那就肯定有新东西！

毕竟，什么“综合行政服务平台”，“智慧农业”，什么“钢铁大脑”，又是什么“工业4.0”，这可都是张卫东的手笔。

“目前还只是一个很不成熟的想法而已，现在我还难以描述。乖有了雏形，我一定早早向秦书记详细汇报。”张卫东很谦虚的回避了这个问题的细节。

现在张卫东的保密意识很强，他肯定，他下一步的新想法，如果到了某些有心人的耳朵里，那也极有可能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那我就提前祝贺了！”

“另外，我现在辞去这个位子，正好可以给郝市长让路。”

“卫东，你这是什么话？他郝向东一下子提到市长的位置上，已经托了你的大福了，怎么，他自己向你提过这样的想法？”秦康觉得，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大，难道，是郝向东不小心流露出了这样的想法？

“秦书记千万不要误会郝市长，我们两人一直合作得非常融洽，是我觉得，郝市长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让他接手江城，您是不是更放心？”

“你确定让小郝接替你的位置？”

“有问题吗？”张卫东还不明白秦康为什么一再追问。

“小郝与你没法相比，他没有你那么多耀眼的成绩，只有跟着你的这段时间，还不比较亮眼。而且，我能到省委书记这个位子上来，都亏了你的推荐，所以……”

后面的话，秦康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张卫东已经明白几分。

于是张卫东淡淡一笑：“这个好说，我向中央请辞的时候，上面可能会征求我的意见，到时候，我会替他说话的。”

“卫东，那我就先替小郝谢谢你了！”秦康郑重其事的说道。

张卫东看得出来，他推荐郝向东接替江城市委书记职务，秦康还是打心底里高兴的。